老宅子还在下雨。苏南走的那天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一绺光,天阴沉沉的,雨点儿后来变成了豆子的模样,哐哐哐往人身上砸。
苏南站在之前放摇椅的地方,看着面前已然成帘的世界,白茫茫一片。盯了许久,没有停的意思,但是苏南也没有走,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秋谷不知道去了哪里,大概是拎着好不容易晒干的碧螺春去什么犄角旮旯独酌了,今天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旗袍,一扭一扭,或许还撑了一把油纸伞,上面该是青花的,一定特别好看。苏南静静地想,有些遗憾,花开的那么美好,可惜自己没什么眼福。
楼上的木板雨里滋滋作响,发出年迈的声音。秋谷站的像一棵松,没动静,只是盯着苏南看。这雨从淅沥到瓢泼,没花多久时间,苏南站在那块儿地方也不过转瞬之间。这里没人,有人也没什么声音,因为没人说话。夜晚漏瓦嘀嗒,也不知道会在这里坚挺多久。苏南不知道为什么秋谷会留在这里就像一棵老松,同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向着南方走。可巨轮滚滚,该做的事情仍旧要做,比如她站在这里,借着大雨的借口多留了那么几分钟,全身的血液就开始叫嚣:向南走,向南走。
轻轻吸了一口气,算作最后的留念。大雨依旧瓢泼,苏南顶着蓝白的天堂伞进了白茫茫的世界,没有回头。
楼上的木板嘎吱响了一声,也不过就一声而已。苏南消失在雨帘里时她的心停了一下,有些空落落的,想出声,最后也没发出一点音,甚至有些恭默守静的意思。她其实还轻轻挪了一步,不过很快就变成了一棵老松,披着华丽的衣裳,孤傲的死寂。
苏南选了荒无人烟的道路,算是和她的心境,荒无人烟。
等到苏南再看到人时,她有些激动。
见到的人在很大的一片草坪里,红黑色民族风的裙子,萨满一样能蛊惑人心。太阳西斜,苏南看到那人身上镀了金光,像是下一秒就该飞升了。裙子有好大的裙摆,隐隐有风吹过来,似乎是要朝着远方去。苏南有些心慌,不知为何,那一刻她是想变成秤砣的,如果可以,她愿意永远臣服于萨满的裙摆,卑躬屈膝。
萨满没来得及认识她虔诚的信徒,可能是因为她该起舞了。风渐渐变大,红黑色的裙摆被吹开,底衬是红色的,连了一片,大喇喇的刺进人心里。像是有个鼓一样,她舞动着,敲击着,大地震颤,天空附和,颜色为她倾倒,直至天边盈满红霞。不知道是哪里的舞蹈,奇异吊诡,只一瞬就能穿透人心膜,她仿佛是在苏南的心隔膜上舞动。肢体的每一次变动都能让苏南的心来一次巨大起伏,骤停骤疾。
苏南有些痴,没来由的痴。她似乎没了意识,像一只哈巴狗,只知道摇尾乞怜,在神佛看不到的地方虔诚信仰。所以她在那片草坪上停下了她向南的脚步,朝着她的萨满走近。孤魂一样远远看着,然后迅速飘荡,确保人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那片天是红色的,后来晕上了紫色,就变成了留恋狂乐恨景短。奈夕阳送晚,奈何卿卿来迟。苏南的魂自那天起,一半留在了那片夕阳下的草原上,一半坠在了那裙摆上,自此彻底空沦,贪念成痴,卑入尘埃,只是跟着裙摆在风里一起飞扬。
苏南像什么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跟着那姑娘走。之前的神情太贪,被狠狠睨了一眼。不敢跟的太近,不想离得太远,前后踟蹰,唯唯诺诺,但又坚韧的可怕。实在没什么办法,他们一起亦步亦趋,直到一起到了一个竹楼里。
似乎新铺了许多竹子叶,脚底板踩上的一瞬间,凉意顺着毛孔从脚底往上面钻,很快就到了大脑在的地方,没有浇灭苏南只知道贪痴的大脑,倒是让她更清晰地直到了自己想要什么,想怎么做。她现在是兽,想要在草原上开的艳丽的花,想把她捧在手里,吃在嘴里,放在心里,小心庇护,轻轻拥戴。只要她想,她就是奴仆,只要她想,她也可以是女王。
不过到底还是没能走近一点儿。姑娘的眼里带着淡薄,只一眼就能让人冰封。苏南是个空壳子,不怕冰封,不过还是能感觉到凉意的,她是有些怂的,但她又实在不舍,抓住了便没有轻易放开的道理。所以这会儿只是远远望着,她在等姑娘首肯,又或者自己彻底变成兽。
南方的天总是有些阴沉。下午的红霞这会儿已经被完完全全的黑暗替代了。淅淅沥沥起了雨,打在芭蕉叶上像起了鼓点,在人心上没来由的颤,一抖一动,叫人心慌。
苏南忐忑,眼睛不自主地朝着姑娘的方向瞟,看她裙摆飞舞,看她面容姣好。似乎是芭蕉的清香,苏南看姑娘盘子里的东西,见她吃的欢快,开始有些馋了。不止芭蕉肉,还有美人。不过美人带刺,要稍微暖暖。芭蕉肉倒是很快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口一口,化在心里。
姑娘有个好听的名字,听人叫起来像是阿桑。苏南心痴,即算是给个二狗翠花也觉得是天上明月,矜骄可贵。
盘子里的芭蕉肉很快见了底,那边的姑娘壶里的细茶不过喝了一半。姑娘脖颈修长白皙,玉脂一段,披撒着黝黑的发丝,光照下来神明一样。见她眼眸弯弯,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