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敌客,杀手界的传统手艺人,自成体系的基础教育十分看重身体能力的锻炼。
绝不可以闭上眼睛,越是危险,越要睁大眼睛观察,不能放过面前一切细节。
绝不可以犹豫迟疑,除非关键的零件坏掉,否则要像机器一样保持准确。
“站起来,默尔,你还可以继续。”基裘厉声催促着我。
好痛,浑身都好痛,站起来的时候,神经将各处的痛觉尽数传导至大脑,堆积在一起,仿佛要将脑袋撑到爆炸。我的双腿抖个不停,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跌坐到了地上。
在“现实世界”,我打针时会咬紧牙关,蹭破了皮的部分绝不想碰热水,膝盖撞到桌角时原地蹲个老半天才能缓过劲,与此地断胳膊断腿就像无事发生的原着角色比起来,简直相当于两个不同物种。
有个名为《豌豆公主》的童话故事,讲的是在一颗豌豆上盖了二十层床垫和二十层鸭绒被,皮肤娇嫩的公主依然能感觉到豌豆的存在,被硌得睡不着觉。
这里,在基裘他们的眼里,“现实世界”普通程度的我,估计就和那名豌豆公主一样夸张的娇弱不堪。
因为我不仅站不起来,还哭了。
明明没有骨折,却怕疼到站不起来,他们很担心我的情况,于是他们更仔细地教育我,延长了忍耐疼痛的课程。
徒手握住刀锋。
自己把钉入手掌的尖刺拔掉。
右手被折断了就要用左手继续攻击。
很奇妙的是,那时我倒没有想到去死,因为痛觉把大脑塞得满满的,没有余地进行思考,这大概就是我心情糟糕时会选择电疗的起源。
总之我能像他们一样变成面不改色的机器,偶尔我会皱眉,不过尚属于他们可接受的范围内……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是的,无论在何种状况下,我的攻击依旧流畅迅速,使用揍敌客最标志性的,同时是我最熟练的基础技能[偷心],几乎不假思索。
当对方道出我的真名,说明我已棋差一着,我不能抱有一击必杀的侥幸,我选择将我的念能力作为后手。
我的念能力“游戏背包”本身没有任何攻击力,作战时起到多大作用取决于能从里面[取出]什么道具。近身战斗的情况,距离极短,用冷兵器攻击,速度更快。
当我使用[偷心]的同时,我打开游戏背包,[装备][尖刺护膝],这是我平时测试游戏背包[合成]功能时,用[护膝]和[M9刺刀]合成获得的武器。
如武器名所见,是带有尖刺的护膝,尖刺是圆柱体形状,长约10cm,越接近尾端越细,不适合切或者砍,适用于刺杀。
武器短一点是好事,将武器[装备]的瞬间,如果[取出]空间不够,将无法成功[装备]武器。
敌人与我有约20cm的身高差距,再考虑到武器的长度,我装备在膝盖上的尖刺直接攻击只能刺到无法立刻致命的肠道,若要攻击到要害,必须再靠上一点,刺到接近胸腔的各种脏器。
必须攻击要害,除此以外的攻击恐怕都不能影响敌人的反击,宁愿高估,也不要低估敌人。
敌人以擒住我手腕的方式中断了我的技能[偷心],而我成功地感受到尖刺破开皮肤,刺入皮下的触感。
糟了,是下下签。
敌人的腹部疏于防范,是因为他采取了和我相同的战术。
我刺中他的同时,他也刺中了我。
我瞄准了他的要害,他也致力于一击必杀。
其中最大的区别,在于我是物理攻击,他是魔法攻击,达成条件的瞬间,就立即给出判定,比物理攻击的结果更快。
“!”只差一点点,该死,就差那么一点。
我完全动不了,无法继续刺下去。
从现状来看,敌人大概率是操作系念能力者。
完蛋了,操作系达成能力条件后就是必杀效果,单凭我自己,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性。事已至此,不如想想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做好心理准备。
首先,敌人称呼我“默尔”,可能也知道我的姓氏。
第一个能想到的是席巴讲的鬼故事,什么“我希望你的运气不要太糟糕”,什么“我们的仇敌丰富多彩”,什么“曾经有揍敌客被分成了84块,装在玻璃罐里,为了找齐它们,花了不少时间”。
顺便一提,分成84块不是死了以后再分的。
“……”恨自己出生在揍敌客,豪门生活没有正常豪门舒坦快活,战败后的悲惨度和仇恨值倒是比其他阵营高出不知道多少倍,投入和收益比极不划算。
稍微想象我接下来的下场,揍敌客的刑讯课都变得格外亲切起来。
再想想我的死因是沉迷美色,这就有点丢人了,医学意义上的死亡后,还得加上社会性死亡……唉,死都死了,那些事无所谓了,活着受折磨才是最痛苦的步骤。
噢,如果敌人愿意给我一个出卖揍敌客就能痛快去死的机会,我相信我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伟大的,屹立不倒的揍敌客,肯定不会因为我这个小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