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尔丝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枕头上。
自从她回到枯枯戮山揍敌客主宅内自己的房间,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把脸埋进枕头里,默尔丝至今仍能清晰地回忆起飞坦在那个雨天里的回答与宣告:
“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吗,默尔丝?”
“不管你和谁上床,高潮的时候也只会叫我的名字……”
“至少,要到这种程度才行。”
“……”
然后,飞坦的嘴唇贴了上来。
不行。
混合着雨水,这是一个湿润的,深入的,近乎窒息的吻。
不行了。
默尔丝紧紧揪住飞坦的衣袖。她的心怦怦直跳,却不包含多少惊喜,更像是吊桥效应下的心跳加速。
已经到极限了。
接下来就是悬崖。
没错,她差不多乏善可陈了,用不了多久,飞坦也会感到厌倦的。
如果她真的动摇,飞坦就获得了主动权,当飞坦厌倦她的时候,两人之间所有的愉快将在未来变质为她单方面的耻辱和痛苦,一遍遍嘲笑她选择轻信的天真与愚蠢——即使杀了飞坦也不够解恨。
不可以。
如果要爱她,必须一直爱一直爱一直爱一直爱,爱的分量不可以中途减少,直到她死掉。
对!只要到她死掉为止就行,在她死掉以后再去爱别人吧!
她可以接受,她不贪心的!
啊……
即使是降低到这种程度的要求,也没有人能够完成。
默尔丝无法再次承受背叛与抛弃。
妈妈冰冷的尸体依旧压在她的心脏上,令她的心逐渐失去温度,变得沉重。
对,拒绝相信,拒绝接受,就不会感到痛苦。
没错,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既然背叛与抛弃的结局是注定的,那她必须掌握主动权。
由她来背叛!
由她来抛弃!
她要比爱她的人先死!
等等,这个世界真的有人爱她吗?未免太自大了吧,默尔丝!
那就降低标准吧。降成“喜欢”?降成“有好感”?降成“在意”?降成……
不,不能再想了,不要仔细思考,不要……
好想死。
默尔丝的泪水混在雨水里,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之后,她告诉飞坦,她需要好好想想。
为了不受任何打扰地整理思绪,她回到了揍敌客的老巢——枯枯戮山的揍敌客主宅。
基裘已经被默尔丝的反复无常和疯癫举动折腾得谨小慎微,没有对默尔丝莫名剪短的头发和不正常的状态问东问西,更不干涉默尔丝径直回房间后足不出户的举动。
好吧,默尔丝的状态本来也没怎么正常过。
揍敌客似乎将她视为易燃易爆的炸药桶,除了每天下午四点钟,基裘会在她房间门口用“圆”确认她的状态以外,连试图敲门打扰她的人都不存在。
这一周的时间,默尔丝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不断地思考,然后推翻,然后思考,然后自己阻止自己思考太多,然后思考,然后质疑,然后思考,然后反问,然后……她的脑子越发一团糟了。
烦躁到极点的时候,她不得不动手安抚自己,拍拍自己的肩膀,拥抱自己,抚摸自己,再然后……
当头脑一片空白,从精神到身体,从各种意义上,她都能得到暂时的解脱。
“唔……”她仰躺在床上,咬住手指关节,眼神有些涣散。
她甚至希望基裘能够在此时推门而入,给她更多安慰,不,不一定是基裘,或许,其他人也可以,陌生人也可以。
好糟糕的想法啊。
她像婴儿一样地开始吮手指,十根手指都湿漉漉的,指尖变得发白起皱。
她从床上跳起来,在房间内到处走动,不加思考地走动。
按照这个世界的人类体能设定,她可以走很久都不觉得累,一天一夜?不,远远不止。所以她同时发动了“坚”,增加自我的消耗速度。
精疲力尽了就直接躺下来,什么也不做,形同死尸。
她已经不想考虑时间了。
更不想考虑其他事情。
如今她比十岁起就不踏出枯枯戮山的糜稽更宅,糜稽好歹会和管家和其他揍敌客接触,还会和家人一起吃饭,而她连房门都不踏出去一步。
凭借着游戏背包的丰富储量,她不与任何人直接或者间接接触,也不担心食物问题。至于水的问题,水龙头里的水符合可饮用标准,能够直接喝。
似乎是当头发长得盖过肩膀的时候,出生起就当哑巴的她终于无师自通地学会大声喊叫。
由于职业特殊,揍敌客主宅的隔音效果惊人的好,只有贴在门上,仔细倾听门内的声音,基裘才能听到自己唯一的女儿在房间里一边到处走动,一边大喊大叫。
基裘忧心忡忡地听了好几天,没有听到任何有意义的内容,默尔丝很单纯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