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门?”
“你回来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卡壳,沉默化作种淡淡的窘迫,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
谢舒音的沉默并不是因为昨夜那一通电话。她只是突然发现,岁月似乎对面前的男人格外怜惜,三十三岁的谢予淮穿上这身军装,竟然比十年之前还要夺人心魄。
这副肉体的雕刻者太懂得何处该收,何处该放。特别是那一线的身条,肩背越宽阔,腰腹便越精窄,挺拔的军装将那肌理间可以迸发出的力道尽数裹紧,像是冰封的激流。
日影下澈,腰带上的金属配件闪着冷峻的光。
谢舒音直愣愣的,眼神落上去,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奇异的念头。
束得那样紧,不会勒痛了他吗?
谢予淮等了一会,看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手掌在身侧收攥成拳,半晌,才低声问:“昨晚……”
“昨晚……”
他连着说了两三个“昨晚”,越说声音越沉,眼睛却并没有撇向旁处,黑亮瞳仁直定在她身上。
“……你……你睡在外面,和别人一起?”
“嗯。”谢舒音并没打算避讳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在国外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他时常会来照顾我,哥哥你不用担心。”
紧攥的拳头松开,谢予淮眸光一黯,提了提唇角无声嗤笑。
朋友。
时常照顾。
不用担心。
是啊,他有什么立场,去担心他已经成年的亲妹妹的个人交际?
吸气又吐气,勉强将煎沸欲燃的情绪按回眸底,犹自不死心地再次出言确认:“昨晚……你睡得好吗?”
“嗯,我睡得很好。”谢舒音点点头看向他,“哥哥你呢?诶……”
不必问。她已然瞧见他眼下印着青灰色,眼眶微陷,透露出疏淡的疲惫之意。阳光下他阖眼再睁眼,神态漠漠如透明,抬起手腕扫了眼时间。
“哥哥,你是有急事吗?”
“嗯。紧急外勤。”
“哦,那你先忙,我去屋里收拾一下行李。”
谢舒音给他让开条通路,站定在一旁换好了拖鞋。等她从他身侧经过时,谢予淮忽然动了。
一只大掌斜插过来,死死抓住她的手臂。
谢舒音愕然抬头,正对上双燃着炯炯火焰的眸。无尽暗渊中困着蜷曲虬结的兽,似乎下一瞬就会猛冲出来,将她吞吃入腹。
“……你还要走?”
他的手越捏越紧,在她的小臂上刻下一圈红痕。
谢舒音吃痛低呼一声,谢予淮已经大步踏近她身前,将她逼入墙角。
男人的大手比锁铐更难挣脱,狠狠将她按在墙上,另一手则托起她的下颌,指腹沿着下唇轻缓摩挲。
触感丰盈,软弹,还有……湿热。
高大的军装男人将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压在墙角,投下的阴影将她尽数遮蔽。她看不见光了,但她或许可以自己造出一道光来,于是试探着伸出舌尖,绕着那根拇指顶端舔了舔。
“……!”
谢予淮愣怔片刻,触电似地收回手指,眼睫乱颤。混乱的呼吸自头顶扑下来,几经辗转,与她的唇只隔了一缕发丝的距离。
他就那样拧紧眉头,痛苦又焦灼地踟蹰在她唇畔,而这一线距离却像是他不可逾越的泥途荒滩,只能屏住呼吸,战栗着将她的喘息吞入喉腔。
许久许久,又或许只是一个瞬间,他直起腰,微微侧开脸,手中仍紧握住她不放,小声道:“别走……”
“哥哥……你还有任务,注意时间……”谢舒音出言提醒。
谢予淮回过神来,怔怔松开钳制。他低着头倒退两步,而后啪地一转身,拧开把手,箭一般冲出房门。
谢舒音头脑发懵,不知所措地靠墙站着,垂头摸了摸自己手上被捏出的印子。
五枚指印清清楚楚地烙在上面,形状和力度都可以想见。不过这种伤痕就像谢予淮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就扩散开来,变成一圈淡淡的红晕。
蓦地,门口锁声响动。
谢舒音抬眼,大门已被谢予淮一把掀开,只见那刚刚抽身逃离的男人又大步流星赶了回来,兴许是跑得太急,额上还沁着密密的汗珠。
他顾不得多看她,三步并作两步往屋里跑。
几秒钟后,洗衣机滚筒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谢舒音全然不明所以,“哥哥?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她扭头看去,无人回应,正准备往屋里寻一寻,却见谢予淮已缓步走出洗衣室,眼睫垂落,瞧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谢舒音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谢予淮清了下微哑的嗓子,低低道:“……没事。有脏衣服,忘记洗了。”
……她的哥哥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谢舒音满眼不解,而谢予淮的眼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