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惯会哄人……”
“哪儿哄骗你了?但凡同你说的,哪句不是真的?”
要没提这茬还好,一说起这事,成璧立马心头火起,想起不少可以用来反驳的证物,胸臆之间胆气陡然豪壮叁分,一拍床榻震声道:“你哪句话是真的?这书房里到处都是女人物件,好好的姑娘家,都被你糟蹋完了!说你当真只尝过我的,鬼才信!”
赵元韫被成璧指着鼻子数落一通,眸中微愕。他掀开床帐,探出去四下张望片刻,复又回转过头,不解问:“这屋里摆的不都是书卷,哪儿来的女人物件?”
成璧伸手往床尾箱箧处一指,“压箱底的那几件,你自己看!”
赵元韫顺着她指的方向投去一瞥,凝神细思片刻,恍然道:“里头那几件麻衫么?多少年都没人动了。那是你太姑奶奶起居常穿的衣裳。”
原是敬武公主的遗物?
他这么一说,成璧心里也信了叁分。因那些衣裳确然有些年头了。且单看样式、材质,有点门第的姑娘家都未必愿穿。只有上了岁数又不必拿绫罗撑门面的人才晓得,棉麻穿久了,才是最随身的好料子。
话虽如此,可成璧仍旧不愿放过他,板着个脸低哼:“你说是就是了?”
“这有什么值得唬人的。”
赵元韫在她腰间拧了一把,“你这是有意栽赃陷害。尔玉一向心明眼慧,就不信你还瞧不出本王的清白。”
成璧悻悻道:“敬武公主能将衣裳落在这,想必是时常在此漏夜观书的缘故。你都给她老人家当孙儿了,怎么不多学些好的?”
书案上头正经该做点什么雅事,这人心里竟一点数也没有,色胚!登徒子!
“自然是因打从根苗上就坏了。我爹从不读书。你爷爷和我爷爷也差不离,俱是连圣旨都拟不全的乡巴佬。祖母年轻时好弄刀枪,到老时才开始习文解字。”
说到此处,赵元韫微一停顿,眼中流露出极淡的追思之意。
“祖母曾言,‘不读书的夺了读书人的国,是千古罕事。’不读书的人能打下江山,可这江山,总得叫读书的人来坐着。”
听听这话,又是在想法子给自己的狼子野心找补呢!成璧不乐意搭理这一出,又道:“墙上那面琵琶,皇叔总没得抵赖了?”
赵元韫泰然自若,“你以为那琵琶是谁的?”
“……定是哪个小娘子送的。”
“那琵琶是我的。”他笑。
成璧微微瞠目,眸中尽是不可思议,“你的?”
“怎么,在你心里,本王就只配使狼牙棒,不配弹琵琶?”
赵元韫眉梢斜挑,“胡蛮血裔,尚无国手之能,偶或自娱以为乐。”
他又凑过来,鼻尖相触,琥珀蜜瞳迎上她的双眸,一开口,唇角弧度戏谑:“不知公主可愿赏光一闻?”
成璧想往后闪躲,却被他一把拉住,大掌扶在她腰际,指尖轻轻搔了下她最怕痒的腰眼儿,“还没问你,同我置气也就罢了,怎么把本王的琵琶给摔了?”
成璧一垂脑袋,气焰一下子消减了些。
她倒还真不好意思道出实情来:因那本《北翟遗策》的缘故,成璧只觉这书房内里遍地疑沼,处处设局,不免疑心赵诞又在琵琶肚里藏了什么机要密函,这便寻了个借口,把那琵琶正脸板材给摔裂开,方便她往里瞧个究竟。
因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成璧只得又抓出个胡搅蛮缠的老本演起来,把眼一撇,小声嘟哝:“也不知什么人给的,看着不爽利。”
“果真?”
这一回他没拆台,倒是顺势接上了她的戏,唇畔含笑,眼睛里也含笑,浓密的睫下柔光潋滟。
他看着她,轻问:“真是这么想?”
成璧偏转过头,“你要觉得不好,那就不想。”
赵元韫愈发欣喜,将她搂进怀中。
“怎么不好?从前没听你这样说过话,我心里高兴。”
“……”
成璧无言沉默,好半晌,伏在他肩头闷闷地“哦”了一声,眼睫缓缓扇动。
她又不明白他了,有什么好乐的?再是精明的男人,一喝醉酒也像个二傻子。
她虽不解,但却一向最善审时度势。既然他喜欢这出戏,往后就可以多说一说。都是旁人用滥的老本了,新意和心意都谈不上,无非是捏紧了鼻子来矫情捻酸。这样的话,她闭着眼睛都能诹出十来句不重样的。
“公主明鉴,本王此身,从此分明了罢?”
赵元韫抱拥住她,又亲又蹭,“怎么不说话?尔玉今日平白冤了本王的清名,可是心里悔愧,想要补偿一二?”
成璧心里正烦闷着,被他一扰,不免烦上加烦,手爪一伸,直往他脸上挠。
“没得补偿,我乏了,睡觉!”
“好个清心寡欲的小菩萨。”赵元韫笑,“劳烦菩萨施舍些香肉,本王实在忍不得了。”
“你……”
成璧咬唇,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