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潋将今日秦元尹的日程整理好，抬头，果不其然秦元尹又在不加掩饰的盯着她。

“十分钟后的会议你最好现在开始准备，”季潋面无表情，“会议流程已经发你了。”

“知道了。”秦元尹乖顺的点头，“晚上吃什么？”

“随便。”

季潋的眉头微不可见的挑起，她关掉显示的来电，用信息给对方回过去。

“我来接你？”

“好。”

成珉脉脉的注视让季潋的话卡在嗓子眼，她开始语无伦次，双手紧握着面前的马克杯，攥到指节泛白，面前人递来的洁白纸巾让季潋觉得自身的丑恶更加无处遁形。双手掩面，她最终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明明成珉才是被分手的一方，为什么到现在，憋不住哽咽的人确是自己。

“对不起。”

“没关系的，季潋。”成珉叹了口气，勺子在杯子里缓缓搅动，她不再恍惚盯着咖啡的气沫，转头望向窗外。

今天的阳光真好。和她们交往那天一样耀眼。

唯一不同的是，那天是去接季潋下课，当时已经五点多了，粉红色的晚霞和季潋羞涩的点头，成珉不知道哪个更加美好。

季潋觉得自己很可悲。

良禽择木而栖，从小到大，季业她们一直这样提溜自己的耳根子。

秦家的势，秦家的人，以及秦家最不一提的钱，放在哪里不是被手心捧着的香饽饽？

牢牢把住秦元尹，还怕季家吃不上秦家的东西吗？就算吃不上，沾沾光让别人眼馋也是门儿大本事。

每次季潋都是默默的听着，她不敢反驳她们，也没有反抗的欲望。

因为已经都这样了，她的人生会遂了家里的愿，遂了秦家的。

季潋习惯了听完别人说话之后就条件反射的点头，尤其是秦元尹的一切。从小到大，秦元尹是季潋的第一选择。

如果在最开始，她就遇见成珉，那她如此可悲的程度大概会减弱很多吧。

小时候妈妈给自己买鞋子，从来只会买稍紧一些的。她们会说，多穿穿就舒服了，鞋太宽松对你不好。

秦元尹，会是季潋的妻子。这是季潋刚听懂人话没几年后就无力反驳的事实，而季潋从没觉得反感，她习惯了听从，对于自己被设定好的，以后的人生轨迹深信不疑，忽略了秦元尹的自我意愿。

她的世界坍塌在知道秦元尹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人生的那个夜晚。

消沉了一阵子之后，她破罐子破摔的接受了成珉的告白。季潋知道自己和秦元尹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但是她止不住的想，秦元尹看到现在脱序的自己会不会后悔。

后来秦元尹回国，假惺惺的吐露自己在澳洲过得很痛苦。她疯了一样缠着自己，说喜欢自己的样子，坦白的讲，季潋很是满足。

这让季潋觉得自己更加可悲了。

习惯了紧巴巴的鞋子，安慰着自己过阵子就会舒服。后来下定决心转变，穿着自一开始就宽松的鞋子。

可是到最后，该死的，她还是无法克制自己走向紧巴巴的人生。

“我这次来其实也猜到了，季潋。”

季潋抬头，鼓足勇气看向成珉的脸，她永远都是那么美好。甚至在自己恶毒到把成珉的心玩弄到破碎后，还是会对自己笑。

“没关系。”

如果你眼里没有泪的话，我会相信你的。

“能不能抱抱我。”

季潋沉默的把自己埋进成珉怀里，成珉要去读神学院了，她说的下次见不知道会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