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知闲止住了脚步,她转身望去,只见那些女子站成一排,全都低着头。知闲心中一颤,下意识地向台子那边走去,叶青南见状叹了口气,也只得跟了上去。吹角的汉子伸出一只手,那手掌比常人硕大得多,指节分明,指尖长得像是野兽的爪子一样。他用这长长的指甲挑起一个女孩的下巴,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老爷们看好了,今天的极品。”知闲向那女孩看去,只见她至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容颜秀丽,肌肤苍白如雪,面无表情地站在哪里。台下众人开始起哄,纷纷对大汉的说法不屑一顾,那人也不恼,发出“嘶嘶”的笑声,又说:“她是鲛人,而且还会跳舞。”此言一出,人群的哄笑声更大,有人高声喊道:“当我们没见过鲛人吗?上个月才刚运来一只!”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骗子”之声。吹角的大汉摇摇头,指尖轻轻划过女孩鼻尖,说道:“她是半鲛人,不需要在水中生活,不过鲛人该有的她都有。”他那尖尖的指甲缓缓向上游走,停在女孩的眉心处,冷冷地说了一个字:“哭!”那女孩犹如冰雕一般,脸上无喜无悲,她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对于将要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那大汉的指尖送得更深了一些,女孩的眉心处渗出血珠来,顺着鼻梁滑落,一道痕迹浅浅地印在她清雅的脸庞上。那女孩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紧紧咬着下唇,但偏偏就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即使并非巴国人的知闲都知道“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的传说,这吹角大汉显然是希望用女孩的眼泪证明她鲛人的身份。然而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看起来柔弱无骨,仿佛风一吹就化了,但无论对方如何威逼,她就是不肯落泪。那大汉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台下的众人哄闹声源源不断,眼见就要失控。知闲望了一眼叶青南,只见他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台上,想来他作为本地人,这样的情形见得多了。知闲回忆起自己在原来的世界也曾经见过人牙子贩人,她和养母宁女侠就出手教训过一次,当地的官员还为此设宴款待她们。自古以来中原大地略卖人口,行这大奸大恶行径的虽难以禁绝,却也从未见过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叫卖的。她正想着往事,那大汉的指尖从女孩脸上移开,低声骂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词语,将那号角抛给后面的同伴,搓了搓粗糙的爪子,对女孩说道:“既然你哭不出来,你总得想个法子把自己卖出去。”他凑近了女孩,诡异的青铜面具更显得可怖,继续道:“对你自己也有好处,不然下场你应该知道。”最后一句威胁十足。那女孩依旧面无表情,台下的人彼此挤眉弄眼,默契地止住了哄闹,纷纷换上一副期待好戏的面孔。那女孩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众人这才发现她的手上和脚上都戴着镣铐。她将戴着镣铐的双手举过头顶,手铐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银灰色的光,脚下也随之而动。尽管有所桎梏,却仍无碍舞姿的曼妙,白色的长裙如流水般飘动,身上的禁锢也随之振动,发出的碰撞声成了这天人舞蹈的唯一伴奏。台下的众人看得呆了,方才还喧闹不断地人群此刻鸦雀无声,连刚才出言威胁的大汉都愣在原地,仿佛被什么魔力定住了似的。女孩一舞跳毕,便又退回原地不动,脸上依旧如冰封一般,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知闲在皇宫时也未曾看到过这般优美的舞姿,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若求国色始翻传,但恐人间废此舞”的诗句,只觉得这才是仙人下凡的舞蹈。正当众人兀自沉浸在女孩刚才那惊鸿一舞时,忽听一人说道:“这舞跳得不对!”台上的大汉一听这话,像是终于还了魂,骂道:“是哪个混蛋来砸场子?!”话音刚落,只见一蓝衫男子窜上台来,一脚踹在了那汉子当胸,这魁梧大汉连连后退几步,才终于站稳,一手握住腰间刀柄,眼见便要拔出刀来。只听那蓝衫男子道:“区区一头夜叉,畜生一样的东西,竟敢对我们潜声公子无礼,活得不耐烦了?!”话一出口,众人纷纷望去,只见一锦衣男子在众多蓝衫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到台前。知闲望了一眼这人,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这位潜声公子面如冠玉,风姿卓绝,竟然是一位绝顶的美男子!饶是知闲久在宫中,见多了貌美之人,却也难得见到这般天人之姿,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被打的夜叉上下打量着来人,问道:“你就是潜声公子?”一旁的蓝衫人再次一拳打去,这次这夜叉有了防备,微微一闪便躲过了这拳,那蓝衫人见一击不中,气急败坏的道:“潜声公子的名讳也是你这下等生物叫的?!”那夜叉发出一声嗤笑,对那潜声公子抱拳行礼:“小人们不知道公子到来,失礼了,这是小人们的罪过。不过就是公子您恐怕也无权干涉小人们的生意,咱们可是有贵国大后土亲自颁发的许可状的。”语气流里流气,竟似不把这潜声公子放在眼里。潜声公子看也不看他一眼,他从手下人哪里接过一柄竹箫,对着台上的女孩说道:“你随着我这一曲《冲绵旋归之曲》再来舞一次。”他神情倨傲,说出来的话都是命令。箫声悠然响起,那女孩却始终一动不动。那夜叉大笑起来,笑声仿佛坟地里飞过一百只乌鸦,只想让人堵住耳朵,箫声也不得不中断。潜声公子怒道:“你们这些夜叉,面目丑陋,行事龌龊,虽有大后土的许可,然而若是敢在此地辱我巴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