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韶声这边,境况却不大好。
她从自己的首饰中翻找,发现数量虽多,但大都是样子好看,工艺精巧。与当时那套当去给齐朔用的金红首饰不同,剩下的这些,虽也出于名家之手,但因料子的缘故,并未想象中的值钱。
紫瑛悄悄拿了些去当铺打听,掌柜的只说:“这里头的金银首饰,小的用手大略掂量过,都是极轻的。我们收时,也会考虑重量的。”
韶声得知,毫无办法。
“那你多拿些去当,我把首饰柜的钥匙给你。”她这样吩咐紫瑛。
好不容易凑齐了银钱,将东西送予何泽生的时候尚算顺利。
不过,到了第二日,家中却变了天。
起因是韶言在柳老夫人面前凑趣。
无意中提起韶声的婚事。
“二姐姐当真要嫁给那位周大人?”韶言亲亲热热地倚靠在柳老夫人的怀里。
身旁的侍女打扇的打扇,奉茶的奉茶。
一派祖孙和乐,颐享天伦的融融气氛。
老夫人本来手执一串紫檀的念珠,一颗一颗拨着,在心中诵经,被她这样一闹,心里的佛号乱了,索性将佛珠挂回手腕上。
她慈爱地拍拍韶言的手:“当真,婚姻大事,怎么做得了假?”
“那我不让二姐姐嫁人,我不舍得她,想让她陪陪我,等我定下来了,同我一起嫁!”韶言撒娇。
“傻孩子,别胡闹。”老夫人似嗔似怪地点点她的额头。
“可是,那个周大人年纪太大了,她配不上二姐姐!怎么也要年轻英俊的郎君,才配得上!”韶言说。
“又说什么瞎话呢。周大人身居要职,一表人才,说起来还是你二姐高攀。且婚约已定,哪里能轻易反悔。”老夫人帮她梳拢额前的碎发。
“婚约定了,便是一定要嫁吗?”韶言问。
“当然。”老夫人回,“我柳家人重诺。既已许下婚约,便不会反悔。”
韶言突然支起身子,从老夫人怀里起来。
她垂下头,犹犹豫豫地问:“我想和老祖宗说些悄悄话,可以让人都出去吗?”
老夫人见她突然如此,也起了好奇心,乖孙女的要求,自然无有不应:“你们都下去。”
侍女们鱼贯而退。
等最后一人掀开纱帘退下后,韶言站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伏地而跪。
“祖母恕罪!”她说,“韶言不该隐瞒!我从礼部方尚书家的公子处得知,二姐姐与一位何姓公子交往密切。那何公子年轻英俊,我想着会比周大人更合适,便想来跟祖母说说……”
“是韶言自私,只顾着姐妹情谊,却不顾柳家声名!”她叩首于地,语气诚惶诚恐。
“什么!”
韶言的一番话,仿佛惊雷,在柳老夫人耳边炸开。
她倏然站起身,双手重重拍于案上,腕上的佛珠砸下,发出巨大的响声。
“不知廉耻!不修女德!辱我门楣!她将柳府至于何地!”
这番话似乎用尽了柳老夫人的力气,使她的身子摇摇欲坠。
韶言见状,连忙起身,飞身去扶:“祖母!我也不知二姐姐与那何公子之间的情况如何,也说不准现在只是浅浅相识,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请祖母先消消气,仔细自己的身子,别气坏了,也别冤枉了好人。”
柳老夫人在韶言的搀扶下,撑着身子,缓缓坐回去。
韶言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胸口处上下轻抚,帮她顺气。
等精神缓得差不多了,老夫人又提高声音发话:“去,去叫你大伯母来!”
韶言照做了。
天将晓时,从柳家正院里,浩浩荡荡地出来了一群仆婢,掌着灯,快步向韶声的院子而来。
领头的是柳老夫人的陪房雷嬷嬷,紧随其后的是她的女儿儿媳,孙女孙媳。
人一进韶声的院门,便团团地将院子围住了。
霎时间,灯火通明。
天边的熹光,被衬得却宛如萤火。
韶声犹在梦中。
直到床边榻上值夜的紫瑛将她摇醒:“小姐醒醒!出事了!”
她睡眼惺忪,耳边却仿佛炸雷。
不知是哪里来的婆子扯着嗓子大声叫唤,仿佛待宰的鸭子,尖利的声音好似指甲划过石头:“二小姐若是再不出来,老身可要进去了!”
韶声被扰了清梦,窝着一肚子火,只披了外袍,迷迷糊糊地走出屋子:“何人喧哗?”
那尖声说话的婆子正叉腰站在院子中央。
满脸皱纹,瘦如枯柴的手腕从酱色的缎子夹袍下,空空地荡下来。
年纪实在是不小。
正是雷嬷嬷。
她带来的仆从杂役,已经拿下了韶声院中所有值守之人,用绳子捆了,封住嘴巴,不许说话。
只能听见一片咿咿呜呜的低声挣扎。
还没等韶声问话,她便灵巧地闪到了她的身前,像一只老得成了精的猿猴。
她掀开韶声的的外袍,在她的中衣上胡乱摸了一把:“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