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咫尺的美丽慑住,红了脸,慢慢转过头去。自以为脸转得不露痕迹。
韶声其实是不知道如何面对齐朔的。
因为她看不清楚他真正的态度。
大部分时间里,他总是笑眯眯地,对着她阴阳怪气。每当他这样,韶声总恍然回到旧京城,会下意识地以大小姐对待元贞公子的态度,觉得齐朔可亲,可以肆无忌惮地同他争论,甚至是吵嘴。
但偶尔,属于元应时的肃杀之气,对着她仍然会露出些许。正如猛兽隐约的獠牙。
这使她不免考虑起自己的处境。
虽然,齐朔说过,他会供养她,她在他这里,仍旧是柳二小姐。甚至还说要成亲。
那他到底会供养多久呢?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无从揣测齐朔这个聪明人的想法。
但她唯一知道的一点,齐朔如果腻了她,抛弃了她,她就要同观云所说的一般,要么直接去死,要么胡乱嫁人饿死,要么委身青楼屈辱而死。
如何让齐朔不腻她?
在澄阳刚见着齐朔时,韶声是很有志气的,觉得只要讨好,就能成事。
现在却认清了现实。
因为她猜不着齐朔的心思。其他的,更无从谈起。
既然怎么努力都不一定成,不如先享受,让自己舒服一些。多活一天,就当多赚一天。
何必想那么多。
聪明人想得多,能想出破局的办法。她这种愚人,想太多只会徒增烦恼。
这是齐朔走后,她独自呆在澄阳时,琢磨出来的东西。
当然,她有这样的想法,还免不了另一件事情的推动。
正巧,面前的齐朔也撑着头,翘起嘴角,问到这件事:“听说正月里,你带着人去柳园,将你父亲打了一顿?”
柳园,便是澄阳柳家的旧宅,如今叫柳园。
“对。”韶声大方承认,丝毫不遮掩,也丝毫不悔。
当时,韶声的本意,其实是去给柳家人拜年。并不是要打人。
柳家人在柳园住下后,并不邀请韶声回家。
就连柳大夫人顾氏,哭哭啼啼,心疼万分地来了又走,也没提起过一个字,说要她回家。
甚至何泽生还来关心过,说:“何某问了柳执、柳举二位先生,问何时接小姐回家。但他们要么推脱,要么转移话题,并不给我明确的答复。是何某有愧于小姐。但柳家家事,我也只能插手至此了。小姐最好还是自己同家中说和,毕竟是血脉亲情,哪有什么大仇大怨?”
韶声嘴上答应着:“多谢何公子为我奔走。何公子辛苦了。”
但她实际做的却是:既然柳家人不邀请,自己便知趣,一直在齐朔的将军府邸住着,绝口不提要回家的事。
免得大家都难做。
不住在柳家,韶声作为小辈,便是只全礼数,都要去拜年的。
但拜年并不顺遂。
她初见父亲时,想要挥舞的茶壶,终于在拜年之时,砸了出去。
当时是正月初二,韶声带着观云,提着年礼,叩响了柳园的榆木大门。
吹羽受元宝命,时时率人护卫韶声,一切听从她差遣。此时也不例外。
迎韶声进去的人,是柳园的管家,管家将她交予了柳大夫人的丫鬟红玉,便离去了。
红玉引着韶声进了柳大夫人顾氏房中。
韶声对母亲有怨,且几月之前还刚说过,说不想见母亲了。
此时再见,难免有些不尴不尬。
顾氏见到女儿,却没韶声那么多的想法。
虽然对上次的不欢而散,避而不谈,但仍然拉她坐下,关切道:“瘦了不少。”
韶声不好意思地笑:“还好吧。”
顾氏摇摇头:“定然是缺人照顾。”
“不过,韶言马上也要过来,到时候,我修书一封,令紫瑛跟着一道。她自小就照顾你,定然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柳韶言还没来吗?我以为她会随二叔一起来。”韶声顺着母亲的话,随口问。
“澄阳艰苦,元将军态度不明朗,我们一路上吉凶未卜。她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舍得叫她受这种苦。”顾氏答。
澄阳还苦?荒唐!齐朔的将军府,尚且只是沿用澄阳知县的官邸,柳家可是住在何公子为他们新修的老宅里,不知比将军府豪奢多少倍!
就算澄阳真的苦,柳韶言吃不得苦,她柳韶声就吃得?
韶声差点就要忍不住。
但她还是压着火气,继续与母亲搭话:“那如今为何又要来呢?”
顾氏:“如今,你叔父已经看到了元将军求贤的诚意,为他所动,愿用毕生所学以报知己。而元将军未婚,韶言未嫁,将她接来,正可成就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