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既裱糊了梅敬宜不知内情,也婉转表明了南朝的态度:他们想与北地分而治之。
伸手不打笑脸人,齐朔也不好再继续嘲讽:“周先生客气。”
说话间,他不露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南朝新来的周大人。
与梅敬宜一般的身姿挺拔,面相看上去,确实是个正派的文士。
面白儒雅,只是年纪到了,眼角嘴边,总免不得有些严肃的皱纹。白净脸庞上,既留有年轻时的俊秀,更多了清正长者的魅力。
公允而言,配柳韶声,倒也配得。齐朔的思绪跑远了。
呵。就这?也不知为何,他心底立刻便发出了一声,疑似自嘲的冷笑声。
见齐朔不回话,周静又开口唤:“将军?”
齐朔迅速调整好状态:“周先生一路辛苦,我今日仓促与先生见面,实在是有些怠慢,方才正想着晚上为先生设宴接风,当作是我的赔罪了。所以一时走神,先生勿怪。”
“梅先生上次没来,这次可不能再避了,一定要赏光。”他又点了梅敬宜,当着周静的故意说他没礼貌,不给自己面子。好像非要挑拨一下,才高兴。
“一定一定。”周静一口应下,也帮梅敬宜应下。
打发走了南使后,齐朔心里总有些轻微的不适。
便找到了韶声。
韶声仍然住在他的将军府里。
与在澄阳时不同,中都是北地的都城,物资丰富,且如今大家都知道韶声就是将军的准夫人,只是遇上战事,耽误了婚礼。
因此,曾经奴仆环绕,华贵奢靡的的大小姐生活,也回来了一些。
不过,韶声却拒绝了这样的待遇。
“将军如何,我便如何。”她这样对将军府的管家说。
于是,她的院子里,便只剩下了紫瑛与观云二人,各类陈设,也一切从简。
齐朔却不知这一节。
他自回到中都之后,日夜奔忙,此时是几月以来,他第一次来见韶声。
刚踏进院子,他便发现,这里仍如来时一般空旷,并未添置什么物品,于是出声唤人:“我不是叫你们从宫城库房中搬东西来,怎么没搬?”
韶声正在内室午憩,浑然不知有人来。而外间守着的紫瑛与观云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应。
“怎么没人呢?”齐朔提高了声音。
韶声这时便醒了
说醒也不算醒。她的头脑昏昏沉沉,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所以,她迷迷糊糊地撑开窗子,睡眼惺忪地探头向外,听出了齐朔的声音,便道:“元贞?有事找元宝,别找我,我要睡觉。”
方才齐朔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温和可亲。使韶声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在旧日南城的小院里。但就算她用了旧日的称呼,也牢牢记得,不透露齐朔的真名。
紫瑛一听,心道大事不妙,吩咐观云赶紧去服侍韶声起身,自己则硬着头皮,走到院子里,应付齐朔接下来该有的雷霆怒火。
“将军息怒,夫人她方才在午憩……”
齐朔制止她接下来的解释:“我不是问这个。我想问,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我只带了紫瑛一个侍女啊,你不是很聪明吗?这都记不得。”观云刚踏进卧房,便听见韶声插嘴。她定在原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从齐朔的角度,看见的则是她将脑袋搁在窗沿上,眼皮仿佛被糨糊粘上,声音越来越小。
他也不再追问了。
长腿迈过紫瑛,直走到韶声窗下,揪住她的双颊,附耳道:“小姐醒醒,睁眼看看这是哪里。”
“当然是小姐我给元贞租的家。”韶声答得快,眼睛却死活不睁开。
齐朔手上的动作顿住。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继续在韶声耳边低声说:“不,这里是元应时的将军府。”
将军府,什么将军府……元应时,什么元应时?
韶声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做梦!
她伸手揉眼,也终于看见了窗前的齐朔。他的手还揪在她的脸上。
“将、将军……”韶声惶恐地唤,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能如何弥补,或者直接糊弄过去。方才似梦非梦的行为,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也不知有没有冒犯他。
见韶声终于醒了,齐朔也不再为难紫瑛,直接问她:“小姐院子里服侍的人呢?怎么都躲懒去了,害得真真只能同小姐隔着窗子,浅叙相思。”
声音甜蜜又委屈,像一大块黏糊糊的饴糖。
全放进嘴里,糊住嗓子眼,让人直发腻。
“只有紫瑛和观云。我没要别人来。”韶声老实答。她这时心虚,不敢阻拦齐朔的这番恶心话。尽管她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
“那怎么可以呢?小姐院子里的摆件也没有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真真帮小姐出气。”齐朔的语气不变,而韶声脸也同面团一般,被他揉成了各种形状。
“唔……将军尚俭,我也应当……”韶声在齐朔的手指下,艰难出声。
齐朔这时却突然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