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评语,或者该说,这场演奏其实就只有这一句评语可说了。
「居然全靠小姑娘的动员力,我会给他零分的喔。」
「哈啊…压力真大,好像在警告我别得负分一样……」
两人对视而笑了一下。从舞台的阴影处中,两人缓步走近了钢琴,在座位上一同坐了下来。古洛此刻眼中只有琴键的存在。紧张感什么的,更是打从一开始就不在伊亚的字典里。
原先,两人约定好的暗号是,当古洛掉拍的时候,就听听伊亚副手所奏的节拍来重新定位自己弹到什么位置。
然后,仅仅只是弹完了第一个小节,在渐入佳境的高潮处,古洛就因为太过聚精会神在回想曲谱而完全忘了指尖弹奏到什么位置。所幸靠着练习过一整天的连段指法,还能够下意识的靠反射动作继续将全部的键位弹出。
但是,在进入最后曲末的高潮处,彷彿不论怎么苦恼,深思,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无论如何都跟不上节奏了,古洛放弃一切似的停住了呼吸,打算就这样放掉手中的主旋律……
在那瞬间。
世界彷彿静止了。在古洛的身边,静得如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原本是这么想着的,然而,那却是从身边的人,从身体轻触的位置传来的心跳声。
于是回想起来了。
于是回忆变得明确了。
这首歌,自己确实在哪里听过,在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清的时间,在连自己都难以肯定的时刻,在某个人的怀抱里,在某个心跳的节拍里……
当古洛回过神来之后,
明明在意识中,彷彿经过了一分鐘那么长,但在琴键上的现实,却仅仅只是四分之三个小节而已。
现在的话按得出来。
现在的话想得起来。
这首歌真正的旋律…应该是……
在歌曲的最末段,在伊亚那迫切而未能开口的曲调中,古洛以如同心跳一般的频率,缓缓将接续的琴音键出。
连彩排都没有,就这样即兴的随记忆中的片段让指尖在琴键上轻舞。
伊亚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明白了曲中的含意。
也跟着将副节奏的节拍,跟着转为了缓慢轻柔的慢调。
原本彷若在追赶着什么一般的快步乐曲,竟只在一瞬就化为随处可见的少女唇边所轻哼出的轻柔小调。
(啊…这个…)和当时希丝卡在门边所听到的旋律一样,和她记忆里的曲子一样。
不单只是希丝卡一个人,在场的人们,在心底的深处都隐隐浮现出了同一首曲子。即使,那曲子的旋律并非相同,但是在眾人的心中都必然有着这么一首曲子,有着同样的音色,有着同样的曲调。
那是由母亲轻摇着怀中的孩子,轻声哼唱出的曲子。
它们有同样一个名字,叫做枕边的「摇篮曲」。
轻柔简单的曲调,就如同母亲心跳所传出的节拍一样,古洛继续弹奏出安眠曲一般的曲调,彷彿挖掘回忆一般,越是奏出更多的旋律,记忆中的音色越是清晰,直到最后,古洛也彷彿忍不住跟着曲子哼起小调。
那声音如同牵引起空气中的「某种东西」一般,在传入人们耳中的同时,也传入了人们的心中。在数百个人的心中,同时浮现出了某个影像,同时浮现出了数百个不同的景象。
那是人们最渴求的东西,是心中最柔软的区块,是不论何时只要回头望去,就能够定下心灵,安稳入睡的一块地方。
这首曲子同时是对某个孩子所唱的安眠曲,同时也是世上所有母亲所唱过的摇篮曲……
曲毕。
当古洛停下键音时,只见到身旁的伊亚,对他露出少见的,如同勉励般的微笑。
「终于想起来了?」然后,以这样的语气,露出了欣慰而安稳的表情,微微的浅笑了一下。在那瞬间,只有那么一瞬间,古洛彷彿从伊亚的身影中看到了并非眼前幼女的微笑,而是成熟而充满感慨,对人世如同看透一般的眼神的大姐姐,对眼前的他露出了笑容。
然后,在场下的听眾彷彿仍在等待曲子的馀韵一般,彷彿未能满足一般,哗然鼓起了震天的掌声。
「应该胜负已分了吧?」麻枝在舞台的中央拍了拍两人的肩:「古洛同学和诺易斯同学。」
「我抗议!虽然我从没听过他的曲子,但是演奏中很明显有漏拍和弹错的部份存在!」诺易斯理所当然的提出非常肯定的反驳。
「嗯…确实是这样没错呢?不过我们打从一开始就说好这是『技巧表现』和『情感传达』的胜负喔?」麻枝装作一付困扰的模样,但其实好整以暇的回应:「所以不管你们两人有没有弹错,有没有发挥实力,掌声的大小就代表结果囉。」
「唔……」这回诺易斯也被驳得无话可回。
「然后呢…古洛同学…」麻枝转过头往古洛的方向宣告:「古洛同学丧失资格。」
「咦─?」比古洛的发言还快,希丝卡几乎在同时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讶异:「可是古洛同学确实演奏得很好啊?」
「是啊…但是我们约好不能用『歌